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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声古调的剑阁白龙金仙话。

Watrt3年前 (2021-08-26)杂记14240

外地人到剑阁,很难听懂该县近三分之一土著人的话,往往把这些土著人当成广东客,以为他们讲的是粤语,而广东人到剑阁,同样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又把这些人当成了陕西客,就是处于剑阁北边另外三十多个乡镇的人也很难听懂这些人的部分土话。讲这种土话的人,集中居住在该县白龙、金仙片区的十多个乡镇,约占全县人口的三分之一,当地人将这种土话戏称为“白、金话”。土话的“土”,不仅体现在方言上,更多的是体现在方音上。从语音学的角度去仔细考察,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白金”、话里居然保留着很多古音和古调!

奇特的方言

白龙、金仙位于剑阁南边,与南部、阆中接壤,距剑阁老县城最远的近百公里,最近的也在四十公里以上,距新县城更远。由于这两个地方过去一直是区的建制,语音甚至民风民俗都基本接近,所以剑阁其它地区的人习惯上把这两个辖区十三个乡镇的人统称白龙、金仙人。白龙、金仙人世世代代讲着一种独特的方言,外地人很难听懂,例如:表述时间的方言:“夜给子”(昨天),“那早夫儿”(开头、刚才),“未时宝儿”(还没有开始的时候)、“黑楼”(晚上)、“往年家”(往年)等等;表述事物的方言:“拐拐”(鸟)、“劐鼻子(野兔)、“草猴子”(螳螂)、“檐老鼠”(蝙蝠)“饭瓢子”(蝌蚪)、“麻闹鹰”(老鹰)、“隔蚤子”(跳蚤)、“踏儿”(地方)、“打冷子”(下冰雹)、“一把连”(全部)、“绺儿客”(贼)“双身”(怀孕)等等;表示问候的方言:“吃晌午没有?”(吃午饭没有)、“你在爪子?”(在做什么)、“还得行不?”(身体好不好)、“娃儿成器不?”(娃儿是不是健康)、“是去出门吗?”(是去走亲戚吗)等等;表示骂人的方言:“好个起马子”(不好,“起马子”指女性生殖器)、“下歘子”(不知道羞耻)、刷话(说话),车放(吃饭),义个儿(昨天),哄子跟(什么),哄时儿(什么时候),挤挤(姐姐),勾勾(哥哥),傻午(中午),出门(走亲戚),双身(怀孕),双身人(孕妇),低(爹),移移(爷爷),做活路(干活),背时(倒霉),找找(手),剪老壳(理发),屋头(老婆或老公),娘屋头(娘家),耍礼性(客气),饿怂(不顾一切),皮富子(蚂蚁),吊喉(上吊),打幺台(加餐),响器(锣鼓),蒲了(溢出),把里(全部),拿为你(辛苦你),燕别子(壁虎),黄鼠拉(黄鼠狼),蛮孔(山洞),千烦(惹事),决人(骂人),利怕儿(故意),黑楼(晚上),往年家(往年),二天耍(以后耍),古你(说你)。
再如:到拐子(手肘),额楼(脑门),下爬子(下巴),脸帮子(脸颊),嘴壳(嘴巴),连二杆(小腿),大垮(大腿),勾子(屁股),螺石拐(足踝),客细包(膝盖),唱勾(唱歌),耳巴子(巴掌),定子(拳头),吵祸(吵架),打锤(打架),老蛙(乌鸦),麻闹鹰(老鹰),许雀子(喜鹊),扑鸽子(鸽子),拐拐(小鸟),麻拐子(麻雀),九(狗),蛋坑(堰塘),婆蛋坑(跳堰塘),婆河(跳河),歪(凶),绵(慢),戳拐(出事),跳能(跳岩),滚岩(摔倒),日白(撒谎),冲壳子(吹牛),片嘴(说大话),连巴闹(鲢鱼),鲫夹子(鲫鱼),默倒(以为),相因(便宜),长钱(捡了便宜),啄你两脚(踢你两脚),猫(厉害),猫的很(厉害的很),毛了(怒了),打冷子(下冰雹),拦瓜(南瓜),拦人(男人),不耳实你(不理你)。等,外地人听这些方言,象是在听天书,甚至被人骂了还不知道。据说文革中,当地有个业余川剧团到县城里演样板戏《红灯记》,用白龙、金仙一带的方言和语音道白,李奶奶有段台词是这样说的:“快把密电码藏起来,不要叫鸠山那个癞鸡娃子(鸠山那个坏东西)偷了……” 引得全场观众哄堂大笑。

罕见的古声古调

应该说,奇特的方言还不是“白、金”话的主要特点,最令人感到吃惊的还是它的语音,这里的人说话,在外人看来,简直有点怪腔怪调,很多语音,用汉语拼音是根本不能描述的,甚至使用国际音标也无法准确地将这些语音描绘出来。有一则笑话说,一个操“白、金话”的人到歌厅去点歌,对服务员说“请把你的歌单子拿来我看看”,服务员羞得满脸通红,大冒其火,他本人还搞不清楚是为了啥,又重复说了一遍,结果被歌厅的保安狠揍了一顿,原来,“歌单子”(“白、金”人的方言中以“子”作后缀的情况较多)这个词的发音,在“白、金话”中成了“沟敦子(即屁股)”,保安就认为他是在耍流氓,冤枉挨了揍。剑阁其他地区的人常常嘲笑操“白、金”语音的人,因此,除了一些老年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乡音未改外,大多数年轻人只要走出当地,就会尽量和大众语音靠近,“白、金”话已经在逐渐地衰退和消逝。

当地人却不知道,他们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被人嘲笑的土话,竟然保留着很多古音和古调!有些甚至还是先秦的古音!例如:“说”这个字,读成“shuai(近‘帅’)”,当地人将其读为入声,“吃”读成“che(近‘撤’)”,入声,“哥哥”读成“gougou(近似‘勾勾’)”,入声,沟读成“jiu(近似‘鸠’)”,屁股说成jiudengzi(近似‘鸠敦子’),“啥子”说成zuazi(近似‘爪子’)等等,都明显是在古音的基础上略有变化,类似的例子很多,绝大多数都很难用汉语拼音描述出来,就不一一列举。

“白、金”话的调类大体可以分为阴、阳、上、去、入五种,入声就是古调,现代汉语普通话已经将其分派到阴平、阳平、上声、去声中去了,而白龙、金仙话中的入声调还占有相当大的比例。“白、金话”的调值分别为55、21、42、24、22,除阴平调以外,和普通话的调值有着很大的差别,因此,白龙、金仙一带人说话,抑扬顿挫,拖腔拖调,听起来很像是在念戏剧台词。

“白、金”话形成的原因

“白、金”话形成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移民。据新编《剑阁县县志》记载,早在新石器时代剑阁即有人类居住,秦灭蜀候,向蜀“移秦民万家实之”,“元康年(298)八年,李特率秦陇流民入蜀,经剑门等地,部分流民留居在境。东晋至南北朝,武都、南安郡县建立,除土著居民外,有从陕西、甘肃等地移民来境落业,土著人同中原移民逐渐融合同化,成为剑境人口的主要来源。” 笔者最近读了著名作家贾平凹用陕西方言写成的长篇小说《秦腔》,惊奇的发现,该书描述的很多方言都和白龙、金仙人的方言有着惊人的相似,例如:“本家子伯与我屁不相干”,白龙金仙人也把“与我无关”说成与我“屁相干”;“又问我‘你会杀鸡不?’”,在句子后面加上“不”,表示问话,其他还有“抠掐”(吝啬)、“日怪”(奇怪)、“搅屎棍”(捣乱的人)等等。根据族谱的记载及与陕西方言接近的情况分析,白龙金仙一带大多数居民应属于陕西一带的移民。

二是传统文化的继承。白龙、金仙是剑阁有名的文化之乡,从古代延续下来的读书风气至今尤甚。古代办私学蔚然成风,二十年代就有了全县最早的公立小学。白龙、金仙人家里再穷也要送子女读书,并且一直送到自己考不起学校或者读完了最高层次的学校为止。清代以前,很多村子都有秀才、甚至还有举人,民国时期,高小毕业以上的青年更多,村里有人从高小以上的学堂毕业,要用滑竿到学校抬回家里,还要请客放鞭炮庆贺。解放以后,这一代的村民更加重视读书,有人考上学校,亲戚朋友及村里人不仅要上门祝贺,还要在经费上予以资助,多则数百元,少则几十元,一些孩子甚至是亲戚朋友和村里人集体送到毕业的。近年来,村民的文化程度更是有大幅度地提高,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轻村民都是初中毕业以上的学历,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大专以上的毕业生。这里的人尤其尊重教师,平时经常给老师送上米面柴草之类,有些在村小教书的老师,基本上不会自己买米买面,村里人全部给包揽了,逢年过节,学生家长还要请老师到家里作客。子女考学,也首选师范类学校,都以当教师为荣。金仙片区的长岭乡双桥村曾经在春节时邀请在外地从事教育工作的老师回乡过年,结果一个村竟有好几十个人在从事教育工作。传统文化的氛围至今仍然十分浓厚,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能看到传统文化的展示。在重视文化教育,继承传统文化的过程中,方言和祖先的语音也被一代一代的土著人传承了下来。尽管尚无可靠的史料考证“白、金”话就一定是古音,但根据当地的历史沿革、保留古调入声的情况及当地的民风民俗推断,至少可以得出结论:“白、金”话是古代方音的传承。

以上转自大话利州!

剑阁吧很奇怪,刚发出去一秒的贴子就显示有7个人看1个回复。可又点不开,说贴子被删了。希望这次贴不会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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